云山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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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山乱屯文,光阴冢屯图

【The Hobbit】(瑟莱/TL) Perfume.1.—古国.2(Tom Ford日本桃李)

穿过古寺的山门时,雨已近倾盆,瀑布般的雨幕赶走了最后几个游客。瑟兰迪尔一手撑伞,一手揽着莱戈拉斯,不紧不慢地往里走。莱戈拉斯皱着眉头看了看四周,盛开的凤仙被雨幕砸垂了头,满地都是桃花和杏花的残瓣,他们仿佛走在落花铺成的地毯上。

“雨再不停,花儿就要落完了。”

“你已经看过世上所有的花。”

“今天不一样,我们接受了邀请。”

“他对你这么重要?”

“重要的是我想让你认识他,Ada,” 莱戈拉斯的眼睛在暗沉的天色下异常明亮,亮得瑟兰迪尔忍不住俯身亲吻他,“他是我在东方的第一个朋友,而且,他一千多年没开过花了。”

“他?开花?”瑟兰迪尔没来得及惊讶,莱戈拉斯发出一声欢呼,他拉着他转了个弯,在一处小庭院前停下脚步。

就人类的时间而言,这个庭院老得有些过分,重重叠叠的山檐掩映在饱满的浓绿中,朱红都已褪色,廊柱间露出苍老的斑驳,枯山水的卵石上覆着层层青苔,只有檐下的地板光洁平整,似乎曾有数十代人从上面走过。

庭院深处有一泓深绿色的泉水,水流安静地从岩缝涌出,汇成一泓不起眼的小池,池边的石壁上长满苍苔。

雨势并未减弱,但雨声忽然消失了。

池边长着一株桃花树。

它比他们这一路遇见的所有树都要古老,枝干虬结交错,被雨水涂成湿漉漉的漆黑,零星的青苔在树皮的缝隙里悄然生长。它看起来像一幅画,每一条枝干都是一记凌厉的笔触,那是他们在更古老的中国见过的水墨绘成的古老画像。

“我们赶上了半场花。”瑟兰迪尔望着它说,他收起了雨伞。

“只要有一朵还在,就不是半场。”莱戈拉斯轻快地拉着他迈过门槛。

他们穿过枯山水向桃花树走去,一股温柔沉静的气息向瑟兰迪尔涌来,有一瓣桃花从枝头落下,轻轻飘进他的掌心。他抬起头,高处的桃花已被雨水打落大半,剩下的错落点缀在漆黑的枝条间,这些柔若无骨的粉白色花朵在雨中张开花瓣,以和外表不相配的顽强继续开放。

“好久不见,老朋友。”莱戈拉斯的声音从身边传来,他正轻抚树的枝干,几片花瓣温柔地落在他的额上。

“我带来一个人。”

树的气息拥住瑟兰迪尔,邀请他靠近。莱戈拉斯伸过手和他相握,他们一起把手心贴上树干。

一波轻柔的悸动从手底涌来,瑟兰迪尔闭上了眼睛。

起初他听到乐声。

这不是他品聆过的柔和丝弦,它来自精心打磨的金属和玉石,悠远的敲击声既无节奏也无旋律,每一记都仿佛古老灵魂的回音。

然后出现了人类的声音。

时而嘈杂交错,时而又整齐合一,风中传来哭声,火中有烈烈的歌声,水中消失的笑声和土中低沉的鼾声,最终,所有声音都汇聚在送别的颂歌里。这颂歌被数百个孩童稚嫩的嗓音齐声吟唱。他们唱着来自故土的古老歌谣,踏上永不回还的漫漫长途。

最后是海的声音。

海浪冲刷着岸边的礁石,浪头拍打在新漆的海船上,登船的脚步声急匆匆划过甲板,留下一串串空落的回音。拍岸的海潮声开始远去,他听见桃花开放的声音。

渐渐地,空中开始传来海鸥的鸣叫。

那是大海的召唤。

瑟兰迪尔睁开眼睛看向莱戈拉斯,他的绿叶闭着眼,眉间微微蹙起,他不由地伸出手去,想要抚平他的眉心。

莱戈拉斯乖顺地把脸凑进他的手心,轻轻蹭了几下,慢慢睁开眼。

“Ada,”他蔚蓝的眼眸泛起朦胧的雾气,令瑟兰迪尔想起维林诺海边空无一人的早晨,

“我听见海鸥的声音。”

“那是年轮里的碎片,”瑟兰迪尔用单手把他搂进怀里,“它们并不为你我而鸣。”

莱戈拉斯歪着脑袋打量了他几秒,忽然踮起脚凑到他耳边,他们贴得很近,气息拂着痒痒的。

“我有没有告诉过你,”他的嘴角挂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,“我还当过很多年的海盗。”

瑟兰迪尔挑起眉毛。

“海盗们有很多规矩,其中有条特别有趣,”他的眼睛亮得像纯净的海蓝石,里面燃烧着瑟兰迪尔珍爱的永不熄灭的青春之火。“谁第一个被我抓住,谁就永远属于我。”

“所以?”

“我每天开着我的荷兰人号,等着有人自西方的迷雾之海而来。”他的眼睛笑得微微眯起,像两湾甜蜜的月光,“我要在他的胸膛贴上战利品的标签,大声宣布对他的所有权。”

“谁是那个倒霉蛋?”

“你猜。”

“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来?”

“我并不知道,”他的眼睛更亮了,“但只要他来,他就永远是我的。”

雨点重新变成雨丝,密密地洒落下来,天边隐约出现了几缕阳光,它们悄悄落到树梢的新叶上,为饱满的新绿裹上一层毛绒绒的暖光。

他们在廊下的地板上坐下来,瑟兰迪尔随手把雨伞搁在柱子边,伞上的雨水顺着伞柄往下淌,洇湿了一小块地面,从地板下传来轻微的叽喳声,仿佛是在抱怨这一小滩微型水灾。莱戈拉斯从身边的树上摘下一片叶子,枝条随着他的动作抖动,砸下不少细密的小水珠。有一只背着小包裹的龙猫正巧从树下跑过,被水珠砸了一脑袋,它停下来抖了抖雪白的毛,埋怨似得瞪了一眼莱戈拉斯,又迅速消失在树根下。

“很萌。”瑟兰迪尔点评道,正儿八经的语气逗笑了莱戈拉斯,他卷起摘下的叶子凑到唇边,吹出一声悠扬的口哨。

“后来呢?”瑟兰迪尔问,

“哪个后来?”

“你和你的东方朋友。”

“让我想想,”莱戈拉斯回答,“这毕竟是两千多年前的事情了。”

“我不信你会记不清。”

“我那会正在失恋,”他理直气壮地说,“对失恋者来说,记忆越模糊越好。”

“那可真巧,”瑟兰迪尔伸出手弹了一下儿子的脑门,收到了和刚才的龙猫如出一辙的瞪视,“我那时也在失恋。”

莱戈拉斯脸红了,他把脑袋转开故意不看瑟兰迪尔,嘴角却不由自主挂上了笑容。

“那天我听到大海的声音。”

那天他听到大海的声音。

在这之前,他已经独自游荡了很多年。

离开维林诺后他漫无目的地划着船,重新踏上中土时,莱戈拉斯发现这里已经不复记忆中的模样。隆恩湾消失了,林顿变成了真正的孤岛,伊锡利恩重新被森林占据,而刚铎现在是一片清澈的海,海边零星散落着田地,农夫们好奇地打量着他,他们甚至没有一把铁做的锄头。

他把视线投向海水,搜寻着海面下或许残存的遗迹,那里会伫立着他的朋友阿拉贡的雕像,理应被永远铭记的伊力萨王。

然而什么都没有。

所有痕迹都消失了,被一个崭新的世界吞噬。

他在海边坐下来,有个捕鱼的农民路过,停下来分给他一杯水。莱戈拉斯接过粗陶杯子一饮而尽,泉水和记忆中一样甘美。他抬起头,眼前的人类穿着粗陋的麻衣,皮肤被海风吹得通红,他的眼中闪烁着光芒,这光芒来自不灭的灵魂之火。他想起米斯兰达说过的话,“这是人类的纪元”。

“谢谢你,”他用双手捧还那个粗陋的陶杯,“人类。”

他穿过最后一座东方的城市,这里的人们对食物和书写的热爱令莱戈拉斯想起他的霍比特朋友。这个民族创造出亦书亦画的美丽文字,老人们用它记录圣者的言行,诗人们以它挥洒瞬息的梦境,孩子们则日夜诵读,代代传承。

“让后人继承祖先的记忆,这样他们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。”一位老人告诉他,当时莱戈拉斯正向他打听通往极东的道路,他们坐在桃花树下,老人的案上燃着一枚沉香。

“从这里往东走五百里就是大海。”

“海那边有什么?”

“仙山。住着长生不老的仙人呢,谁也没见过。”

“有船可以去吗?”

“只有求长生不老药的王船。”

“有人求到了吗?”

“他们一去不回。”

莱戈拉斯谢过老人继续东行。某个清晨他翻越最后一片遍布果园的丘陵,风儿送来苹果的清香,也带来辽阔的海风的气息。他向身边的树木们询问,“是的是的”,它们在风中沙沙地回答,“那边,那边就是大海。”

没有路通往悬崖的尽头,但精灵自有空中的小路,莱戈拉斯在枝叶间轻盈地穿行。渐渐地,前方开始有金光闪烁,那是阳光在海面折射的光晕。

“如果海的那头也是维林诺呢?”瑟兰迪尔揽过莱戈拉斯,指尖摩挲着他的嘴唇。

“那我就调转船头。”

“你不想念你的故乡和国王吗?”他低下头,金发垂落在莱戈拉斯的眼睫上。他的绿叶闭上眼睛,瑟兰迪尔毫不犹豫地咬上他的唇,把他拖入一个漫长的吻。

“这正是我离开的原因。”喘息相闻间,莱戈拉斯轻声说道。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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