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The Hobbit】（瑟莱/TL) Perfume.1.—古国.3（Tom Ford日本桃李）
悬崖下就是沙滩，莱戈拉斯跃下枝头，极目远眺，这是个温柔的春日晌午，地平线的尽头海天一色，传说中的仙山毫无踪影。他回头打量四周，岸边的树木和沙滩上搁浅的巨大鱼骨都是造船的好材料，他很快就可以拥有一艘适合出海的小舟。
但还没等他动手，风中忽然飘来一股奇特的香味，闻起来像是那天问路时桃花树下的沉香夹杂着海风的咸腥。他想起那位老人说过的话，那些去求长生不老药的王船。
沙滩边缘都是树林，莱戈拉斯在枝叶的掩护下前行，很快几艘崭新的大船出现在眼前。密密麻麻的人群簇拥着它们，有身着甲胄的兵士，但大部分都是年幼的孩童，他们穿着宽大华美的袍服，像一排排整齐伫立的陶俑般默不作声。一个身穿长袍的中年人正面对大海点燃手中的香柱，风中的香味就来自这里。
那时莱戈拉斯尚听不懂东方人的语言，但有些音律并不需要翻译，青铜器的敲击声里，中年人在大声吟唱，声音木讷而低沉，分不清那是歌还是诗。中年人边唱边把酒一杯杯洒入土中，轮到最后一杯时，他忽然撮起一抷土洒进杯中，抬手一饮而尽。
做完这一切，他两手空空站在原地，塌着肩膀，整个人仿佛静止了一般。
他也在向故乡作最后的道别，莱戈拉斯心想，也许自己曾经看起来也是这副模样。
人们开始登船，士兵们清点着人数，把一个个踉跄的孩童推上船舷。这群孩子手里抱着各自的包裹，莱戈拉斯注意到有个特别幼小的孩子，他怀里的东西很特别，那是一盆桃花。
它和它的主人一样幼小，几个将开未开的花骨朵怯生生地挂在枝头，仿佛一碰就会跌落。
那孩子怔怔地站在甲板上望着岸边，一脸茫然，这是人类被忽如其来的命运击倒时特有的表情。起航的时刻到了，舢板被收起，船头扬起黑红色的旗帜，船身渐渐离开岸边。莱戈拉斯走出荫蔽，站在岸边凝望远去的船只。精灵的视线让他能清晰地看到船上那个孤单的孩子，他依然在凝望着对他而言已然模糊的故国海岸，怀里抱着仅有的伙伴。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，莱戈拉斯仿佛能听到从那颗心中传来的稚嫩的哀鸣。
就在这时，他忽然听到花瓣张开的声音。
微不可闻却清晰无比，这声音穿过波涛和海风，抵达他耳畔。
那株桃花张开了第一片花瓣。
它的小主人并未察觉这独一无二的时刻，他依然在用袖口抹着眼泪。海风更大了，有一片花瓣被吹落，乘着海风向岸边飞来，就像一颗初生的粉红色心脏，挣脱了躯体的钳制，一心飞往灵魂留恋的故国。
莱戈拉斯注视着它的轨迹，它轻盈地乘着风靠近海岸，最后恰到好处地落入他的手心。
他忘记了，哪怕再幼小的植物也有灵魂，它看到了他。
花瓣中有喃喃低语，他把它靠近耳边仔细倾听。
船消失在地平线上。
“后来呢？”
“我把它埋在了靠近岸边的苹果树下。”
“即使得到了你的碰触，它也早就化为尘土了。”瑟兰迪尔漫不经心地说，几片花瓣被风吹落在廊檐下，他拾起其中一瓣。
“我想那就是它的愿望，只要是在所爱的地方。”莱戈拉斯接过它，“不过上次我路过那里，看到岸边开满了桃花。”
“你的心愿也一样吗？”
“精灵不会有这么伤感的愿望，我们永远不会化为尘土。”
“这才更值得悲哀，错误的选择会永远错下去。”
莱戈拉斯转过脸，“但正确的道路也将永远敞开，” 他坚定地说，”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重新选择，”他补了一句，“如果真有绝对的正确。”
“正确因人而异”，瑟兰迪尔拾起他的手贴在自己心口，“心会告诉你它渴求的方向。”
雨更小了，空气里飘起看不见的雨丝，庭院被包裹在湿漉漉的慵懒中，就像春眠醒来前最后一个惬意的梦。莱戈拉斯迎着风张开手心，掌中的花瓣轻盈地飞了起来，就像一方粉色的小舟，飞出廊檐，飞进风里。
“米斯兰达说错了一件事，” 他忽然说。
“米斯兰达说错过很多事。”
“魔法从未消失。”
“这是个需要重新定义魔法的世界。”瑟兰迪尔回答。
像是听到了他的声音，花瓣越飞越慢，缓缓落入桃花树前的枯山水中。
“只差一点点，”莱戈拉斯叹了口气，“我忘记了雨的重量。”
“你把它送入了大海。”
他们一起看向不远处的枯山水，它远没龙安寺的精致，细碎的白砂石在桃花树和庭院小径间铺成狭长的一条。在古老东方的眼中，它就是原始之海。海中心有一方形若小山的黑石，因年岁久远而生满苍苔，花瓣落在它脚下的白砂石中，成为这幅素彩长卷中唯一的鲜妍之色。
“真是奇妙，”莱戈拉斯注视着眼前的画卷，“我的朋友在帮我把故事往下讲。”
一只小鸟忽然出现在他们眼前，它有着红色短喙和黑色羽毛，额头还长着一抹斜逸的青色长羽。似乎是对这方小天地忽然产生了兴趣，它舒展翅膀从半空掠下来，叼走了那枚孤单的花瓣。
莱戈拉斯忽然笑了起来，笑容照亮了整座庭院。
“Ada，下次再见到米斯兰达” ，他轻快地说，“你一定要更正他的这个错误，魔法一直存在。”
“我的绿叶，你忘了一点，”瑟兰迪尔把他被风吹散的金发掠到耳后，“我们不会再见到他。”
TBC
